Hesper

【6】于他而言的选择

WARNING：OOC，“杀手”群像AU，全文cp见序言，禁一切。

一切内容皆为虚构，无映射/影射，请勿上升真人。

*提及：天锁之合。

SUMMARY：所以……孙天宇做的选择是什么？

01

二零一九年，孙天宇二十二岁，在SGS工作四年之久，终于进入了保密度级别最高的仿生人研究部门，成为其中的一员。

然而他在研究所见过一张等级分布的图表，是一个三角形模样的结构，从下到上依次是“人”、“机器人”、“仿生人”、“生化人”，而最上方的那个金字塔尖，他没有看到对应的字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研究的仿生人已经是人类极限了，没想到居然在此之上还有两个等级——甚至出现未命名的情况。

孙天宇不知道为什么会分级，但也不敢发问，因为有人问过，然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人的身影。那个时候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太对劲，但他也不敢去尝试戳破。

他太想活了，好好地活着，不闻不问。

见证了问询那三个字带来的后果，孙天宇更不敢想在生化人之上还有什么生物存在，为了安安稳稳地进行研究，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所有人都见过那张纸，凡是敢询问的人全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那些当做浮云不为所动的冷血动物还活着——是，孙天宇觉得自己是一只冷血动物。

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心。

于是在那之后的很久，他时不时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里是那个和自己做实验的同学半个身子覆盖上可怕的藓状痕迹，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敢开口。

那是他最后悔的一个选择。

02

李栋持续地盯着孙天宇的表情，他看见孙天宇的瞳孔陡然扩大，手指紧紧攥起，微微颤抖。李栋不知道为什么孙天宇听到这个词会比自己反应还要强烈，但他已经了解到孙天宇一定和这件事扯上过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开口。

孙天宇也没选择跟李栋聊关于所谓生化人的问题，只是微微进行着深呼吸，努力平复着不去想脑海中的事情。

两个人正常做完相关资料的交接，孙天宇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只是手脚仍旧有些冰冷。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把李栋送到了楼下门口。

李栋用指纹打开了饭店的门，孙天宇跟着他走出去，李栋坐上了眼前的摩托车，正在熟练地扣好头盔。

这摩托车看起来就很贵。孙天宇如是想到。他犹豫了一下，这本身是一个很好的逃跑机会，只要在李栋离开以后，他就可以直接逃离这里，大不了在郊区等着车辆经过，然后顺理成章回家……孙天宇本来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如果在李栋询问生化人之前有这个机会，他会毫不在意地逃走，可是现在，他意识到眼前这个杀手组织可能不光是与仿生人有关，更与生化人有关的时候，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你走吗？需不需要我捎你一程？”

就在孙天宇内心挣扎之时，李栋顺口问了一句，一副丝毫没有意识到孙天宇正在计划着怎么离开的模样。李栋看着孙天宇，静静等着他的回答。——反正出事儿了也是宗哥担着，虽然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我吗？去哪？”孙天宇咽了咽口水，企图多和李栋聊两句来给自己挣得纠结的时间。

“市中心啊。今天晚上不是有聚餐吗？”李栋理所当然地说，“还是说你要等锁哥？”耸耸肩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他也看到孙天宇长久望远的眼神，心中顿时知晓了宗俊涛为什么要让孙天宇自己选择。于是干脆靠在摩托车上静静等候。——他又不急，大不了就是晚点儿换衣服的事情。

孙天宇越过李栋的身影看向路边的野景，在青灰色天空的远方飘渺着些许山峰的踪影，好像给整个世界套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塑料袋。又或者只是他的内心思绪纷乱、纠结万分，觉得喘不过气来。

孙天宇扪心自问，自己也不算是多么伟大的人，也从来不会想着为了与生化人这件事情漠不相关的、那些什么也不知情的普通人去做些什么。孙天宇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正是因为见证了这个公司黑色的手段，才会在被诬陷、被辞退、被全公司封杀以后，不去过问那些事情。

不过是李栋的一个问句，在他这里却显得格外不一样。眼前犹如摆了一个岔路口，是加入这个组织了解更多事情，还是急流勇退、躲回乌龟舒适的壳中。

所以——就这么放弃，甘心吗？

孙天宇在心中喃喃发问。

脑海中瞬间思绪万千，他已经做了一次让自己懊丧的选择了，已经活在整日的惴惴不安与彷徨后悔之中过了，如果这次再选择逃避，他就真的要一辈子生活在忏悔里了。

孙天宇知道自己不甘心，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还是等他吧。”

孙天宇长舒一口气，嗓子有些发哑，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行。那我先走了。”

李栋对他的举动没什么反应，孙天宇做出的决定也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李栋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选择离开饭店门口。

哪怕自己不知道结果，锁哥来了就知道了。

……

随着轰鸣声响起，整个世界都在振动，眼下也真正只剩了孙天宇一个人，孙天宇觉得喉咙有些苦涩，竟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孙天宇轻轻转身，瞥了一眼身后的门，瞥了一眼空旷无人的饭店一楼，瞥了一眼玻璃门那侧，柜台上放着的招财猫和玉白菜，最后把目光移到了头顶上那块快要掉下来的破旧招牌。

一喜杀手服务中心。

深吸一口气，初春寒冷的空气从鼻腔灌入肺中，也使他的大脑得到片刻清醒。他抬眼凝视着招牌上的字眼，觉得摩托车的轰鸣声还在耳边，觉得脑瓜子嗡嗡。

“一喜。”

“杀手？”

孙天宇盯着面前亮着灯的饭店，忽然轻笑了一下，略略低头摇了摇脑袋，无奈地推开玻璃门。

“叮咚——欢迎光临！”是便利店的机械声。

当身后的玻璃门重重地砸上，还没有输入指纹的孙天宇已经离开不了了，也是他的选择。——自己居然会选择尝试一辈子困在这里，真的是个意想不到的选择。孙天宇扯了扯嘴角，对饭店柜台上方的那个摄像头露出一个笑容，做了个“salute”的手势。

这是他最终做出来的决定。

孙天宇再次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也不算是多么伟大的人，但他也从不会想着退缩。当他发现这些带着危险色彩的东西像幽灵一样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时候，他会选择接受。

又不是为了自己多伟大。

他就是觉得，可以得到一些内幕，总好过自己空空落落的一腔孤勇。只有深入到恐怖的本源，直面痛苦，哪怕最后会死无葬身，也好过每日做那些无法得到解脱的噩梦。

做一个顺遂内心的选择。

03

说实话，就算是有宗俊涛的许可，并且宗俊涛承诺“如果孙天宇跑了算他的”，可刘大锁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因为孙天宇的确是这个组织目前存在的唯一不稳定因子。

他有时候真担心自己推门进入饭店的时候，“啪”一下，带着一身秘密的孙天宇人没了。

然而当刘大锁手拿着这段日子的任务信息返回北郊饭店据点接孙天宇的时候，看见了亮堂的饭店大厅，和趴在一楼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家伙。

“……李栋没给他开门儿吗？”

刘大锁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地喃喃。在看见那个人的确穿着孙天宇的衣服的时候，整张脸皱在一起，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孙天宇这个家伙临时做了个仿生人放在这里。

虽然半信半疑，但刘大锁也知道，就连SGS公司都存在仿生人技术停滞不前的阶段，他孙天宇就一个大学生，能造出来的话SGS公司也不至于让他离开公司了以后还活着。

于是推开了门。

“叮咚——欢迎光临！”

门铃响起，趴在桌子上的家伙动了动，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向门口，在与刘大锁对视的那一刻，孙天宇差点儿跳起来，明显是吓了一跳。

嗯，是孙天宇。刘大锁确信无疑地点点头。抬手撑了一下椅子，站着问道：“你没逃走？”

“逃这字儿好听吗？”孙天宇不悦地翻了翻白眼，纠正道，“我这叫留下来。”

“……你留你大爷。”刘大锁不想听孙天宇在这瞎扯，抬手把怀中的公文包扔到面前的桌子上，“你先告诉我李栋给没给你开门。”

“开了啊。但是我没走。”

孙天宇说这话好像风轻云淡一般。

刘大锁微微眯了眯眼睛，对孙天宇这种极快的转变有些迟疑，顿了顿，道，“你不会是SGS派来的卧底吧？”

“……你无间道看多了？”孙天宇一脸奇怪。

得，这回轮到孙天宇问刘大锁这句话了。

孙天宇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打开公文包，“我都加入你们这里了，你这里面……”

“不是，我真的没搞懂啊，你怎么就选择留下来了？”刘大锁赶紧拉来椅子坐下来，摁住孙天宇想要拿走公文包的手，“这种大好机会你不溜……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哥，我能有啥阴谋啊。”孙天宇翻了翻白眼，反手摁住了刘大锁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今天早上那枪耍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教我用枪啊？”

不对不对不对——

刘大锁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这他妈、孙天宇怎么跟变了个人儿一样？不会他真的能造仿生人吧？

刘大锁咽了咽口水，定定地盯着孙天宇的脸，再次握住他的手。——有温度……但是仿生人也可以有调节温度的系统啊！

刘大锁的脸色变得飞快，二话没说，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闪着银光的钢制指环，将上面的卡扣打开，露出更小的一枚薄薄的微型刀片。将指环套在右手食指上，左手抓住孙天宇的手腕。

唰——

一下干脆利落，薄薄的刀片划过孙天宇的左手手掌，流下鲜红的血液，但却并不多，因为刀片本身也很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连孙天宇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刘大锁已经完成了验证孙天宇是孙天宇的阶段。

因为仿生人说到底也是机器，毛细血管什么的都不会有，更别说还有血液这回事儿，所以这是刘大锁最直接判断孙天宇是不是个人的方法。

虽然这方法很土，但起码比孙天宇把尹贝希当仿生人要好的多。

“……”

“……”

孙天宇整个人跟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刘大锁。

“你们这儿……入组仪式、还带滴血认亲的？”

刘大锁抓着孙天宇流血的手，盯着比他还无语的孙天宇，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一下。

“这就给你包扎。”

04

常诚跟着尹贝希离开之前，医药箱放在了楼下的柜台上，所以刘大锁不怎么费力气地就拿到手中，把他放在方形饭桌上打开。

“碘伏……碘伏……”刘大锁一边翻着医药箱一边寻找着碘伏，“小常把碘伏扔哪儿去了……”

孙天宇就那么把左手放在桌子上，盯着刘大锁找碘伏，忍不住笑了出来：“哥，要不你别找了。我这小伤口，再找两分钟它都痊愈了。”

“不行不行，前几天我才学过包扎。”刘大锁仍然坚持不懈地翻着医药箱，“我以前就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包扎，还是前两天被硬拉着补了节课才搞懂的。正愁没人给我练手呢，刚好你手受伤了，我就来给你包扎一下——等我找一下碘伏啊。”

“合着我就是给你练手用的。”孙天宇打了个哈欠，看着刘大锁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样子已经最上方明晃晃的一瓶酒精，叹了口气，“那啥，你要是实在找不到，用酒精也行。”

“可我不寻思酒精更疼吗？”刘大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孙天宇，“我这是照顾你好不好？”

“你再找找天都亮了。”孙天宇翻白眼，“就这么——这么小的一个小伤疤，用得着包扎？我的血小板第一个不答应。”

“那我就给你用酒精了啊。”刘大锁拧开酒精瓶盖，抬手就要怼到孙天宇手上。

孙天宇大惊失色，赶紧扶着刘大锁的手让他别倒：“不是、哥，你们家酒精对瓶儿吹啊？”

“喝酒都能对瓶吹，酒精跟酒没关系吗？”刘大锁反驳，继而端着酒精瓶跟解释道，“而且这样伤口可以完全浸泡到酒精里面……”

“照你这样我哪天死都不是因为伤口，绝对是纯粹被你用酒精淹死的。”

“闭嘴！我找棉签！”

刘大锁气呼呼地把酒精瓶往旁边一放，继续在翻找棉签。

“……我这伤口快好了。”

“闭嘴。”刘大锁烦躁。

“真的。”孙天宇无语。

“假的。”刘大锁二次烦躁。

“……”孙天宇二次无语。OK，fine——陪他哥玩玩儿也没有什么不行。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组织所谓的杀手都是医疗白痴吗？前有摔绷带后有吹酒精，咋的就没个正常医疗呢？

孙天宇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感到担忧。

刘大锁总算是找到了棉签，他们这场没有必要的包扎才勉强进行了下去。——涂抹酒精消毒、轻轻吹一吹、然后翻出绷带……等等、绷带？什么鬼！孙天宇一愣，随即扯开嗓子喊，“你拿绷带干什么？给我拿个创可贴不比这有用？”

“闭嘴！现在是我给你包扎！有本事你自己包！”

“我有本事，来、你给我……”

“不，你没本事。”

刘大锁真诚地看着孙天宇，然后拿起手边的绷带，微笑着说——

“来，伸手。”

孙天宇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憋屈。

“我不会打蝴蝶结啊我跟你讲，但我记得打蝴蝶结应该很好看才对——你看看你啊年轻有为，配个蝴蝶结一定很不错。”刘大锁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跟孙天宇说。

“你说的都对。”

孙天宇已经快要生无可恋了，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在刘大锁缠完绷带以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头上绑着丑不拉几的蝴蝶结的包子，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

这……这谁看了能想到他只是被薄刀片划了一道？

孙天宇一脸怀疑地盯着左手，却看见刘大锁往后退了挪了挪椅子，坐在上面颇为满意地看着孙天宇的手，默默点了点头。

“这蝴蝶结好看吧？”

“一个字。”孙天宇眼神真挚，“丑。”

“你给我滚滚滚——滚出去！”

“……”

孙天宇无语，就那么盯着刘大锁耍宝。刘大锁估计也是意识到这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且蝴蝶结的确有些不好看了，便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呃、那个——小der啊。”刘大锁轻咳了两声，“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我就当你加入我们组织了啊——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烂你的手的？”

“我能不想知道吗？”

“好——我就知道你也对这个事情感兴趣，那我就勉强忍痛割爱把小零件儿送给你。”刘大锁从桌子上把刚才划烂孙天宇手的银色指环递给孙天宇，孙天宇奇怪地接过，在手中把玩一下，没看出来什么新奇的地方。

“这能干嘛啊？”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刘大锁的点上了，他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别看它小，它用处可大了，旁边有个卡扣，针啊刀片啊三角锥啊什么的都有，虽然很小，但作为工具的时候也聊胜于无。”他神秘地笑了笑，“这东西的设计图是我画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我也很重要，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你带着就行。”

“比起设计它，我更好奇它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孙天宇举起来这枚指环在灯下照了照，钢制的外表让它还闪着光，旁边的卡扣于是变得很明显。

“Piu Qiu Pia Qia组有搞道具的，你又有什么想打造的东西也可以找他，他这个人心灵手巧又为人和善。”

看着刘大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回答自己，孙天宇觉得大脑有些发懵，于是低头看自己右手掌心里的银色指环。

所以、自己这回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吗？

TBC

*有些故事该讲就该讲。